胆大包天：先在电视上辱骂土耳其总统，再控告德国总理默婶，这个人不要命了？

德国华商报讯：

你能想象吗？一个老百姓把自己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告上法庭，而且法院还受理了。这是发生在德国这样一个自由民主国家里的真实事件。

德国电视二台（ZDF）的前电视节目主持人波默曼（Jan Böhmermann，38岁）向柏林行政法院提出诉讼，状告总理安格拉·默克尔（默婶，64岁，CDU）理由是：默婶称他在电视节目中朗读的讽刺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的打油诗是“有意诽谤”。并要求默克尔对此事公开道歉。

柏林行政法院将于4月16日审理此案。

百姓告官的结果……

事件回放

三年前，2016年3月31日，德国电视二台（ZDF）讽刺节目“Neo Magazin Royal”主持人波默曼在节目中读了一首语句粗俗的打油诗，用“变态、肮脏、恋兽癖” 等字眼来嘲讽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诗歌的中文翻译如下：

恶 俗 打 油 诗

波默曼的这首恶俗诗的中文大意为（摘自德国之声）：

愚蠢、懦弱还害羞，

这就是埃尔多安--大领袖（原文为"总统"）。

他的粑粑臭过土耳其肉夹馍，

连猪放的屁闻起来都更让人快活。

他连小女孩都会狂扁，

扁人时还不忘戴橡胶脸。

他最喜欢狂操山羊，

然后打压少数忠良（德文原文为少数民族）。

踢库尔德人，揍基督徒，

不忘儿童色情大图。

就算晚上睡觉之前，

也要和百头绵羊口交后入眠。

是的，埃尔多安绝对是，

长着小屌的大总统。

每个土耳其人都发贴子，

说这头蠢猪的蛋蛋上全是褶子。

从安卡拉到伊斯坦布尔，

无人不知此人非同性不睡尔。

变态、浑身跳蚤还搞动物恋，

雷杰普（埃尔多安的名字）、弗里茨（奥地利囚女24年'兽父'）、普里科洛皮尔（囚禁、虐待10岁奥地利女孩8年的案犯）。

他的头壳和蛋蛋都空空如也，

但每个乱淫轰趴上都纵横四野。

直到尿尿时小鸡鸡红肿，

这就是雷杰普·埃尔多安，土耳其总统。

这一首所谓的打油诗，充斥着谩骂辱骂的文字，的确很黄很暴力，用中国时下常用的话说就是很“低俗”。

当晚的节目播出后严重刺激到了土耳其，第二天节目视频就被迫从电视二台的网页上删除了。

随后4月6日，德国美因茨地方检察院宣布，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本人以受到侮辱为由对波默曼提起刑事诉讼，该检察院已收到相关诉讼书。而且在埃尔多安正式提出诉讼之前，土耳其已要求德国政府对波默曼进行刑事调查。

而德国总理默克尔也认为那个打油诗是诽谤、恶意伤害，并表示要彻查此事。

在德国民众看来，这只不过是愚人节的笑话，也有人批评节目“低级趣味、小儿科式的谩骂”，删除视频是应该的。当然更多的舆论是支持波默曼，捍卫“言论和新闻自由”。呼吁德国政府拒绝埃尔多安的要求，谴责埃尔多安的小题大做。

打油诗的起因是在北德意志电视台（NDR）不久前的时政讽刺节目“Extra 3”播出了一首根据德国家喻户晓的老牌流行乐天后Nena的《Irgendwie Irgendwo Irgendwann（无论何时何地）》改编制作的嘲讽埃尔多安的歌曲《Erdowi, Erdowo, Erdogan》，批评他打压新闻自由、侵犯人权。土耳其对此大为震怒，3月29日德国驻安卡拉大使被土耳其外交部召见并进行了漫长的谈话。

德国外交部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当事人波默曼在节目中说，这首歌完全没有侮辱和攻击的成分，应该受到言论自由的保护。而他读出了那首打油诗只是为了说明“什么是不可以的”。

所以身为一个国家领导人，并没有站在本国国民以及德国和欧洲不可动摇的言论自由的价值观的立场上，公开表示波默曼是“有意诋毁”，不但招来舆论攻击，更被波默曼告上了法庭。

另有消息称这是因为德国政府正在积极推动欧盟与土耳其缔结难民解决方案，所以默克尔尽量避免批评埃尔多安。

本公众号之前的相关报道：

真是没想到，一首打油诗却让默克尔总理开了金口，还给“定了性”。这更让德国政府受到指责：将难民危机中的利益置于欧洲对人权和新闻自由的标准之上。

默 克 尔 出 面 定 性

德国总理默克尔宣布，联邦政府经过审议后，决定采纳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的要求，授权德国司法部门审理波默曼涉嫌对埃尔多安进行人身侮辱一案。

本公众号曾经的报道：

根据德国刑法第103条（Beleidigung von Organen und Vertretern ausländischer Staaten, § 103 StGB），侮辱外国元首罪最高可判五年有期徒刑。不过，刑法第104条同时又规定，司法机关依据刑法103条立案，必须要由外国当局向德国政府提出相关立案要求、并由后者授权司法机关。

德国总理默克尔新闻发布会上多次强调，德国是一个法治国家，德国政府是按照德国刑法第103条以及第104条的规定，授权司法机关审理此案的；这一授权并不意味着德国政府对波默曼案作出了论断，也不意味德国政府干预司法。

默克尔同时还表示，刑法103条已经不合时宜。对该条款进行修订的立法草案已经形成，德国政府将力争推动该刑法修正案在本届议会立法任期内(即2017年联邦大选前)通过、并在2018年正式生效。

根据德国议会的决议，从2018年1月1日起，刑法103条被正式废除。此后，针对外国机构和代表的侮辱言论与对其他人的侮辱言论同样处置，没有再单独列为刑法的一条。从1871年德意志第二帝国成立时制定的这一条法规，走入了历史。

汉堡高等地方法院于2018年5月拒绝了埃尔多安提出的完全禁止这首打油诗的请求，只是禁止了部分。法院说，其他以讽刺的方式批评埃尔多安的诗句，作为政治家不得不忍受。

Böhmermann的律师随后表示他将对该决定提出上诉。

言 论 自 由

言论自由是一种基本人权，指一个国家公民，可以按照个人意愿表达意见和想法的政治权利，这些意见表达不用受政府的审查及限制，也无需担心受到政府报复。有时也被称为意涵更广泛的表达自由。近来，它通常被理解为包含了充分的表述的自由，包括了创作及发布电影、照片、歌曲、舞蹈及其它各种形式的富有表现力的资讯。

言论自由并非漫无限制，在一定合理程度内限制个人的言论自由符合人类社会共同生活的需求。例如发表诽谤中伤、猥亵、威胁伤人、煽动仇恨或者侵犯版权等言论或者资讯的一系列涉嫌侵犯他人人权的行为都被禁止，还要保证被议人员的人身权利和人格尊严。

诽谤（也称毁谤、诋毁、中伤、恶语中伤、名誉损毁等）是一种明确表示或暗示的虚构事实，可能给个人、企业、产品、团体、政府或民族负面形象的“与事实不符”的宣称。诽谤无论是否属实，无论是否构成伤害，都不影响诽谤罪的成立。

有关于言论自由的案例，本公众号曾有过链接：

延 伸 阅 读

2016.04.14 德国之声

闲话德国：“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  

作者：张丹红

德国电视二台讽刺节目（Neo Magazin Royal）主持人波默曼以一首恶俗诗引发国际纠纷，并使总理默克尔里外不是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专栏作者张丹红对他表示敬意。

刺节目主持人Jan Böhmermann

（德国之声中文网）首先我要声明：我认为波默曼的恶俗诗很成功，或者说，他讽刺土耳其总统不懂得讽刺艺术的方式令人叫绝。看他节目的时候，我大笑不止，比此前Extra3批评埃尔多安的节目过瘾多了。正是土国总统对那一套节目的过分反应激发了波默曼的创作热情。

个人认为，与幽默完全不沾边的人们最好不要看政治讽刺节目，特别是不要看一个（仍然）存在言论自由国家的讽刺节目。可土耳其总统偏偏近来养成了看这类节目的习惯，而且每一次都火冒三丈。

是现实还是讽刺？

他一发火儿，别人就要遭殃了：德国驻安卡拉大使定期被叫到土国外交部受训；安卡拉要求德国政府启动对波默曼的刑事诉讼；德国总理府、外交部和司法部的危机指挥部就此日以继夜地讨论。对土耳其副总理来说，35岁的波默曼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侮辱了7800万土耳其人，犯了严重的反人类罪；埃尔多安还以私人身份控告波默曼。这么一幕接一幕的现实讽刺剧让人目不暇接。波默曼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应。佩服佩服！

我在这几天里等于上了一个德国刑事法速成班：侮辱德国总统受到刑法第90条追究；对外国首脑不敬，触犯的是刑法第103条，最高可判五年徒刑；不过立案的前提是第104条：德国政府授权法院开动诉讼程序；刑法第185条的内容是诽谤，最高可判一年徒刑。也就是说，侮辱国家元首和侮辱一般人受到的处罚大不相同。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

观点不分正确和错误

那些自认为观点永远正确的人们不妨再研读一下德国基本法有关言论和艺术自由的第5条。其内容是：每个人都有口头、书面和图像发表自己观点的权利。可见观点本身没有正确和错误之分。

这两天我还了解到，1987年德国政府是以何等的自信处理与伊朗关系危机的。那一年惹祸的是喜剧大师 Rudi Carell，他在节目中取笑了伊朗革命领袖霍梅尼。德黑兰要求波恩政府道歉，科尔总理的发言人奥斯特平静地回答：我们不干预节目的制作，因此也不能为某个节目而道歉。

这与时下总理默克尔的表现大相径庭。她先是对德国大使受照会迟迟不表态。波默曼的节目刚一播出，她便忙不迭地与土耳其总理通电话，批评波默曼的恶俗诗"有意伤人"。她显然想以此低姿态息事宁人。但埃苏丹偏不领情，对德国政府和波默曼不依不饶 - 因为他清楚知道默克尔在难民问题上依赖他，于是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惴惴不安。

欧盟与土耳其的分工合作

为了缓解难民危机，德国和土耳其核计出了那么一个万全之策：默克尔可以继续保持其圣母形象，安卡拉则把脏活儿包揽下来。为此，柏林给与埃尔多安物质和精神上的奖励。这个方案的美中不足是：默克尔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埃尔多安这个喜怒无常、敏感多疑的家伙。更有甚者，他在国内的做法经常与欧盟的价值风马牛不相及。

现在德国总理默克尔深陷困境。由于她已经宣布这首恶俗诗超出了言论自由的界限，因此她理应满足埃尔多安司法追究的要求。但是假如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将在德国激起抗议的浪潮。如果德国政府在安卡拉的压力面前投降，那么今后德国还有资格批评其他国家缺乏言论自由的国家吗？而且默克尔以此向国内记者发出什么样的信号呢？是不是告诉他们今后在可能违背国家利益的情况下最好住嘴呢？向埃尔多安低头也许会激发更多讽刺大师效仿波默曼的榜样。果真那样，德国大使就可以直接在土耳其外交部搭帐篷了。

假如默克尔遵循言论自由的原则、拒绝埃尔多安的要求，那么这位专制君王可能会在恼羞成怒之下推翻与欧盟的难民协定，这将使默克尔不得不重新面对汹涌的难民浪潮。

也许那样一来，她终于会认识到欧盟必须自己保卫自己的边界，而不该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缺乏幽默感的男人。